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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邹屋山唐墓主人考

https://city.xizi.com   2008-07-28 09:47:35   西子湖畔    作者:韩文   

  据我市学者邹永祥、吴定贤先生于1985年撰写的《惠州文物志》记述,1975年6月,市(今惠城区)文化局在江北邹屋山(原市农药厂附近)发现了一座唐代砖室墓,出土了七个基本完好的陶俑和一个四耳青釉罐,经专家鉴定,属晚唐制品,但不知墓主何人。在七个陶俑中,有五个十二生肖俑,二个武士俑。武士俑通高28厘米,一瘦一胖,瘦者面目俊秀,目光严峻,仪态肃穆,二手持剑拄地,双脚叉开;胖者丰额大鼻,双目微垂,表情虔诚,两手相叠拱于腹前。由于我省历史上被岭海所隔,出土的唐代陶俑不多,故我市出土的这二个武士俑堪称“省宝”。对于同時出土的四耳青釉罐高15.5厘米,口径12.5厘米,底径13厘米,通体施满青釉。据专家考证,唐代广东烧制此类陶罐大多施半截釉,出土時釉层普遍脱落,而邹屋山出土的这个四耳青釉罐通体施釉,釉层保持完好,亦实属少见。

  入宋前,古惠州一定情度上还存在“俚獠混杂,声教不入”状况。据《东都事略.太宗本纪》记述,宋太宗开宝二年闰九月下诏曰:“岭南之俗,民嫁娶丧葬衣服制度,委所在长吏渐加戒厉,俾遵条式;其杀人祭鬼,病不求医,僧置妻孥,宜导化,使之悛革。”从此以后,岭南及惠州地区才“民物岁滋,声教日洽”;入明后“衣冠礼乐,无异中州”。但据《惠州文物志》记述,这座入宋前的唐墓,形制和陪葬品类以中原墓葬风格,不象古惠州风俗。特别是从出土的武士俑堪称“省宝”和四耳青釉罐“实属少见”来看,邹屋山唐墓主人身份应不是一般当地人,极可能是唐代贬居惠州、并在惠州病逝的朝廷大吏。据史书记载,唐代朝廷曾先后将宰相张锡、杜元颖、牛僧孺及郭子仪女婿赵纵、义武军节度使浑镐、桂管防御观察使郑亚、少府崔元受、中书舍人崔沆等贬来惠州,其中杜元颖、浑镐、崔元受、郑亚在惠州病逝。

  杜元颖,京兆人,唐太宗贤相杜如晦裔孙,长庆元年以户部侍郎同平章事,长庆三年充西川节度使。杜元颖因以相位出镇蜀州,文雅自高,不懂军事,重储蓄而不会开拓财源,专靠削减士卒衣粮,致使戍边士卒越境南诏抢掠自给,诱发南诏蛮兵大举入侵,连陷雟、戎两州。杜元颖率师与蛮兵大战于邛州南郊,结果大败而归,监军张士谦极言杜元颖之咎。加上蛮将嗟颠又上书唐文宗告了杜元颖一状,结果杜元颖被唐文宗贬为循州司马。杜元颖贬居惠州约三年,最后病逝惠州。他临终前上书朝廷“乞赠官”,卒后赠湖州刺史。尽管史书没有提及杜元颖卒后归葬之事,但赠官和归葬是联系在一起的,赠官目的是为了归葬和勒碑旌表。既然杜元颖卒后赠湖州刺史,归葬是理顺成章之事,故不可能葬在惠州。

  浑镐,甘肃兰州人,唐德宗中书令副元帅浑瑊的儿子,唐宪宗元和初为工部尚书,后充义武军节度使。元和十年(公元815年),成德藩镇王承宗谋乱,浑镐率师与王承宗大战于恒州,结果因轻敌大败而归,加上有扣克军粮行为,逐被贬为循州司马。他贬居惠州一年多后病逝惠州,临终前上书“乞赠官、乞归葬”,卒后赠工部尚书。当時贬居连州的刘禹锡听到浑镐归葬消息后,曾写了一首题为《伤循州浑尚书》诗,诗曰:“贵人沦落路人哀,碧海连翩丹旐回;遥想长安此時节,朱门深巷百花开。”诗中“碧海连翩丹旐回”一句,说明浑镐卒后归葬长安,并且归葬仪式相当隆重。

  崔元受,河北博陵人,唐宪宗元和年间督办河北行营粮草,因受河北行营粮草料使于皋謩犯罪拖累,被贬为惠州博罗尉。据《新唐书.崔元略传》记述(崔元受事跡附本传):“于皋謩为河北行营粮草料使,元受从之,督供饋;皋謩得罪,元受逐死岭表。”但在《刘禹锡全集》中,载有刘禹锡一首题为《崔元受少府自贬所还遗山姜花以诗荅之》五言诗,共二十句,前四句曰:“故人博罗尉,遗我山姜花;采自碧海上,来自谪仙家。”从标题及这几句诗说明,崔元受是活着返回京师,并送了一些博罗特产“山姜花”给其老友刘禹锡,说崔元受“逐死岭表”是《新唐书》之误。

  郑亚,河南荥阳人,唐武宗会昌年间为给事中。時李德裕与牛僧孺在朝中各自结为朋党,互相排斥,郑亚是李党中人。会昌六年唐武宗崩,唐宣宗立,因宣宗素恶李德裕,登位之日即罢李德裕相,外放荆南节度使,第二年郑亚亦被外放桂管防御观察使。大中元年(公元848年)九月,原江都令吴湘的哥哥吴汝纳入朝讼其弟罪不该死,说会昌五年李绅和李德裕相表里,欺罔武宗,枉杀其弟。唐宣宗闻讼,敕御史台复查此案,结果一如吴汝纳所言,逐贬李德裕为潮州司马。越年二月,郑亚也因坐任职刑部時不能白吴湘之冤而被贬为循州刺史;九月,再贬李德裕为崖州司户。郑亚贬居惠州约三年,于大中五年(公元851年)在惠州病逝。经查阅史书及有关历史资料,没有发现郑亚卒后赠官和归葬的记载。

  以上四位被朝廷贬来惠州的官员,除崔元受“逐死岭表”是《新唐书》之误外,杜元颖和浑镐卒后己获赠官和归葬,仅剩郑亚没有赠官和归葬的记载。因此,惠州江北邹屋山唐墓的主人极可能是郑亚。加上郑亚病逝之年是大中五年(公元851年),与专家鉴定的出土陶俑和四耳青釉罐属晚唐制品相符。除此之外,至少还有以下两种理由支持这一观点:

  一是朝廷贬官客死异乡,归葬要得到朝廷批准。如郑亚病逝惠州不久,故相李德裕也病逝崖州贬所,不能归葬,其在东都洛阳的家人听到噩耗后只能“八百孤寒齐下泪,一時南望李崖州。”后来这“八百孤寒”日夜奔走京师权贵门下,感动了权相令狐绹,遂以“托梦”的形式上奏唐文宗,请求唐文宗同意李德裕归葬。据宋朝钱易撰写的《南部新书》记述:“咸通中,令狐绹尝梦李德裕诉云:

  ‘吾获罪先朝,过亦非大,已得请于帝矣。子方为衡柄,诚为吾请,俾穷荒孤骨,得归葬洛阳,斯无恨矣!’他日令狐绹率同列上奏,懿皇允纳,卒获归葬。”直到入宋之初,贬官客死异乡归葬需朝廷批准的禁令才得以废除。据南宋王栐撰写的《燕翼诒谋录》卷五记述:“咸平六年(公元1003年),真宗诏命官迁谪岭南亡殁者,并许归葬,官给缗钱;如亲属年幼,差牙校部送至其家。”

  二是郑亚病逝惠州時,朝中相继由白敏中、令狐绹秉政,他们正在大肆压制、贬斥李党中人,郑亚卒后不可能获准归葬。郑亚早在任桂管防御观察使時,就预感自已会客死异乡,并提前进行“托孤”。据宋初孙光宪撰写的《北梦琐言》记述,時桂州监军西门思恭应召回京,郑亚餞送于北郊,自以衰年,以其唯一的儿子郑畋(小字桂儿)托咐西门思恭曰:“他日愿以桂儿为念,九泉之下,不敢忘怀也。”言讫,泫然泪下。郑亚的儿子郑畋早年举进士,也因受党争及其父拖累长期受到压制,不予授官。据《旧唐书.郑畋传》记述:“白敏中、令狐绹相继秉政十余年,素与德裕相恶,凡德裕亲旧多废斥之,畋久不偕于士伍。”为此,郑亚病逝后郑畋无权无势,独力难支,不象李德裕那样卒后有“八百孤寒”奔走京师权贵门下乞求归葬,唯有将其父亲就地安葬惠州。

  另外在《惠州文物志》记述中,没有发现墓主人的墓碑、骸骨和贵重物品,这样又出现了另一种可能,就是郑亚的骸骨早年被他的后人迁走。据《旧唐书.郑畋传》记述,郑亚的儿子郑畋自白敏中、令狐绹相继去位后官运亨通,从梧州剌史累迁至吏部尚书,成为唐僖宗的宠臣,以司徒太子太保致仕,卒后赠太傅、赐葬。郑畋的儿子郑凝绩也官至陇州太守,累迁至刑部、户部侍郎。郑亚有这样显赫的子孙,是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永远躺在惠州邹屋山黄土下的,或许早在郑畋任梧州剌史時,就以其仕途和地利之便将他父亲骸骨北迁,魂归故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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