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意测评与“民主失灵”

　　最近的工作是跟着领导到乡镇进行干部的任命考察。在考察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在“民意测评”的环节中普遍存在着“民主失灵”的情况。

　　“民主失灵”这个说法最早是由经济学家提出来的。查阅了一下资料，民主原本并不属于经济学的范畴，只是由于上世纪布坎南等人的介入，才成了经济学的课题。按照我的理解，“民主失灵”大概与经济学上所说的“市场失灵”的概念差不多，意思是指“民主”与“市场”一样，虽然都有其有效的调节功能，但也有它无法控制的地方，无法控制的时候就是它失灵的时候。换句话说，就是在评价某件事物时不能只依赖“民主”的结果，就象搞市场经济不能只依靠市场去调节一样。

　　在政治领域中，“民主”往往与“投票”和“选举”扯上关系，人们对于“民主”的理解通常是表现为给予让公众作选择的权利，这种“权利”最常见的行使方式自然就体现在“投票”和“选举”上。

　　通常，我们的干部在任命之前都必须得要经过“组织考察”和“民主测评”这一关。“组织考察”就是由上面的党组织派员到拟提拔任命的干部所在的单位或部门进行调查，通过组织谈话的方式来向群众了解该干部的思想作风、工作纪律及综合素质和领导能力等，充分收集各种反馈意见以便更加客观地评估该干部的能力和素质，为党组织选拔任命干部决策时提供参考的依据。

　　“民主测评”则是采用是无记名投票来收集群众意见的一种方式，等于把选择权交到群众手中，让群众自己去选择心目中的人选。“民主测评”无疑是体现民主的一种最直接的方式。按理说这投票结果应该是比较能反映群众意见的。但当统计投票结果时，就会发现这样的一个现象：一些在工作上并无建树也无成绩，平时不会得罪人，对待工作的态度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老好人”式的干部，通常在民主测评中的满意率均在95%以上，远远超出了平时工作积极、认真履行职责的但性格耿直的干部。

　　说句实在话，对于某些满意率在95%以上的干部，充其量他们只能算是“好人”，但绝对算不上是“好官”的人选。理由很简单，通常认真履行职责的人是最容易得罪人的。中国不是有句古话说：“枪打出头鸟”吗？一个人锋芒太露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得罪许多人，而做事越积极的人通常都会有一种惯性，那就是责任心太强，看着什么事不顺眼就喜欢去纠正，于是就做多“错”多。这个“错”当然不是指那件事做错了，而是因为得罪了人，所以才在别人眼中成为了一种“错”。这些人在民主投票时自然就吃亏，反倒是那些成天无所事事，碌碌无为，谁也不会去得罪的人最后还受到群众的“拥护”。

　　我们经常听到这样一句貌似铿锵有力、理直气壮的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可是，许多时候群众的“眼光”却不得不让我怀疑，尤其是当我看到这样的结果。事实上，“民主”确实是有“失灵”的时候，大多数人的同意也未必就能真实反映问题，即便是面对面地找人谈话。目前，社会上普遍缺失说真话的氛围，在这种情况下，与群众面对面地“谈话”来调查了解情况，基本上已失去了意义，这是由于人们对“谈话”这种调查了解的方式都抱着一种谨慎、避重就轻，甚至是敷衍了事的态度，因为害怕谈话的内容不保密，害怕被人背后打击报复等等。这些不信任的行为，于是也促成了“谈话”这种原本民主的方式也无可避免地沦落成仅仅是走过场的形式主义。也许，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只是那双眼睛长在心里而已。

　　我越发觉得，学点经济学对于搞人事工作的人真的是大有裨益。经济学的那套理论和方法既有宏观的也有微观的；既有细化的，也有综合的。无论哪种方法，终极目的也只是为了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只要坚守这个原则，就会让你更仔细、更具体、更客观地去分析和评价结果。就像技术经济学上所做的项目可行性研究分析一样，必须要用大量的事实和数据去佐证一个项目的可行性。这些并不是盲目的，都运用了辩证分析和逻辑推理的方法。惟有追求客观、准确的精神才能真正做到扬长避短，避免浪费和错误。

　　人才，是最宝贵的资源，必须要合理地进行配置。在作决策时，参考群众的意见固然是有必要，但世间万物均有其两面性，利弊同生，就如同人一样，有缺点也有优点。民主，永远是人类社会渴望的奢侈品，只有全面了解它的特性，才能更理性地看待民主，更客观地去评价民意测评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