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交通银行驻甘肃天祝藏族自治县扶贫干部王文华
2017年,甘肃省天祝藏族自治县有望摘掉贫困县的“帽子”。2月24日,交通银行驻甘肃天祝扶贫干部王文华度过了47岁生日。 天祝,地处青藏、内蒙古、黄土三大高原交汇处。这里既有白雪皑皑的马牙雪山,也有黄埃散漫的戈壁滩,森林与雪域绿白相间,绿水与黄沙相枕而眠。每年夏天,游客纷至沓来,匆匆而来,匆匆而过,驴友们流传着一句话,“天祝,住三天是天堂,再住三天是人间,再住下去就难受了……”
在天祝,王文华一呆就是14年。2003年,他刚来天祝扶贫时,人们叫他小王;如今,县里都叫他老王。年后,老王的门牙磕掉了两颗,说话都有些漏风;原本粗硬的黑发,两鬓开始染霜。回首14年扶贫经历,老王感慨:“我舍不得这里,天祝是我的第二故乡。”
一个帮扶队长的24小时
在天祝,王文华有三个头衔:一是交通银行派驻天祝的扶贫工作人员;二是交行甘肃省分行“联村联户”的“双联”干部;三是天祝县祁连乡马场滩村帮扶工作队队长。每年开年,王队长照例要下到村里,走访贫困户。马场滩村位于天祝县西部,是贫困县中的困难村。县城华藏寺镇到村里没有公路,需绕道武威市凉州区。一个来回就是两三百公里。
2月20日是周一。老王一早赶到乡里,接上两名扶贫队员下村。马场滩村风沙大,刮风一身土,下雨一身泥。今年雨水少,一个冬天没下过一场透雪。一刮西北风,满地的黄沙就随风起舞。在村里,王队长最放心不下的是五保户吉柏元家和村民吴锋生家。
吉柏元早年也是壮劳力,一次手扶拖拉机溜坡,把在后面推车的他撞倒在地,压断了脊椎。此后十几年,老吉一直卧床,去年9月过世,留下了老伴儿、17岁的儿子和年长9岁的哥哥吉松元。老伴儿有智力障碍,老吉病重卧床时,全靠吉松元张罗家里家外。吉松元今年65岁了,是位孤寡老人,家里没盖大棚,没养牛羊,也没有劳动力。
王文华到了马场滩后,把这家人家列为重点帮扶对象,从去年起申请了7.5万元扶贫款,对老吉家进行定点帮扶。看到王队长,吉松元从袋里摸出一包带过滤嘴的香烟敬上,自己也点了一根用废报纸卷的土烟。
对这个塌了“顶梁柱”的家而言,王队长是常客。村里人不善言谈,说话也很实在,“咋没见过呢?经常来哩。”吉松元说,老王从不空手来。每次到家,都会扛上一袋大米,一袋面。坐在炕上,拉拉家常。走的时候,老王掏出袋子里的过滤嘴香烟,塞在老汉手中,“拿去抽,下次我再给你带。”吉老汉拿着香烟,手有些抖。他颤巍巍地撕开玻璃纸,抽出一支来,夹在耳后,目送着老王离去。
老王走下山坡,一路烟尘。走到土路,他回头打望,吉松元还夹着香烟,朝他招手。
吴锋生年过花甲,住在离吉家5里地的山岗上,12口人挤在8间土胚房里。堂屋中间的暖炉烟熏火燎,把铁壶熏成黑色,4个孙子在炕头窜上蹿下,走到暖炉前抓一把瓜子,放在嘴里嗑,瓜子壳上沾满烟灰,娃娃的嘴角都是黑黢黢的。
老王一直惦记着老吴家的娃娃们。2015年9月,他联系上交银租赁和交银金融服务中心,通过心愿卡的形式推行点对点帮扶:娃娃们填写心愿卡,交行的叔叔阿姨则根据孩子的心愿,按照每人500元的标准,送来了一批文具和学习用品。老吴家的娃娃都领到了来自交行的书包、簿子和鞋。两年过去,吴老汉说起这些还历历在目,“给娃送来那么多簿子,还有书包、鞋子,咋不好呢?好着呢,好得很。”
老王走之前,总习惯去贫困户家的柴房溜一圈,拉开装化肥的编织袋瞅瞅,里面的土豆还有没有,面粉还够不够。吴老汉陪着他,边走边说,现在日子都好了,除了挑水不方便,其他都很“顺心”。老王把这些记在本子上,走出了院门。车子开下山岗,掀起一阵黄沙,孩子们追着车子跑……
走访完贫困户,已经过了中午1点,王文华和队员们赶回乡里吃饭。一碗揪面片,上面卧着几片西红柿和土豆片,挑开面片,依稀能发现几颗豌豆大小的肉丁,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说笑,话题很快集中在老王缺了的门牙上,“王队长,你这牙该不会是和嫂子打架时被打掉的吧?”老王咧开嘴,憨憨地笑。唏哩呼噜把面条灌下肚,老王一抹嘴,“走,今天下午张书记下乡,我们到路口截他。”
2月20日下午,天祝县委书记张发基深入基层,前往祁连村、马场滩村、石大阪村、天山村实地考察调研贫困户移民搬迁工作。他陆续走访了10个贫困户,了解他们不愿搬迁的具体原因,并因人而异,制定搬迁方案。老王一路跟着,边听边记。下午6点,夕阳染红了远方的山岗。在结束了一天的扶贫走访、考察工作后,王文华离开天山村贫困户,顺着土路回到乡里住处。
一天下来,汽车的里程表增加了200多公里。祁连乡土路的黄沙和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车辙……
一个“双联干部”的三年
在甘肃,王文华呆过三个地方——17岁前,他生活在老家——甘南夏河县。这座藏区小城以“世界藏学府”拉卜楞寺闻名。1970年,老王出生在距拉卜楞寺5公里外的村子里。父母养育了兄弟仨,他是老大。小时候,家里地少人多,并不宽裕。1982年,他考上离家10里地的寄宿初中。每次回家,都要背上够吃一周的馍馍、土豆和面粉。路不好走,他想买辆自行车,家里却始终凑不齐钱。
18岁后,他走出甘南到省城兰州打工,当了一名驾驶员,后进入交通银行兰州分行。这些年,他成了家,有了孩子。爱人马琳是分行营业部员工。家离单位也就十几分钟路程,四十平米的房子虽然不大,却舒适温馨。1997年,儿子降生到这个小家庭,一家人其乐融融。老王很知足。
33岁那年,时任交通银行兰州分行行长张万银找到他,告诉他原先派去天祝的扶贫干部出了车祸,要在省行里招一名员工接任,“我琢磨来琢磨去,你是甘南人,又在农村长大,去了天祝稳得下,呆得住。”于是,老王又重回农村,干起了扶贫。
前33年,他每一步的努力和奋斗,似乎都是为了离开农村,脱离贫困。但这14年来,他告别了温馨的小家,告别了温柔体贴的妻子,告别还在幼儿园的儿子,一头扎回农村,直面贫困。
三年来,作为马场滩村“联村联户”的“双联干部”,老王就住在马场滩村村委会的一间7平米的平房内,衣食住行全靠自己。
住。老王的住处不大,一张写字台、两张单人床、一张饭桌上堆着十几个碗,墙面上挂着村务信息表。7平米的小屋,浓缩了办公和生活。马场滩村村民住得很分散,村委会左边是一户人家,前些年去外地打工后一直空关着。右边是村里的小学,有12名老师、47个学生。白天学生上课,村委会还有人来盖个章办个事,也算热闹。一到夜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人家的犬吠和一里外小溪淙淙有声。房里没有自来水,没有燃气,只有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和满地的烟头——这算是老王闲暇时间唯一的消遣。
食。驻村扶贫,喝水吃饭全靠自己。不通自来水,王文华就去一里外的小溪挑水,一个塑料桶能装5升水,喝水、洗碗、洗脸、做饭、洗菜全靠它。早春二月,冰雪尚未融化,走在河边刺骨的冷。吃饭的问题也不好解决,住处离乡政府还有20多里地,乡里食堂的揪面片算是难得的美味,更多的是到隔壁小学搭伙,对付一顿午餐。对于晚餐,老王通常自己应付一下,每次去乡里,总是到乡政府对过的小卖部买上十几包方便面,其他食品就难以奢望了。王文华说,在乡里,手里拿着钱也没啥用,“除了方便面,啥也没有。”
行。与村民相比,老王最特殊的就在于他有一辆车。这是老王扶贫以来的第三辆车。2004年,老王刚到天祝,行里给了他一辆切诺基。一次下乡,风雪交加,路面湿滑,车失控侧滑,撞到了护栏。老王头部受伤,缝了四针。第二辆车是桑塔纳,几年时间就跑了25万公里,光荣“退役”。前年,总行给了他一辆现代越野车,两年下来,这辆车的里程也达11万公里。14年下来,靠着这三辆车,王文华跑遍了天祝19个乡镇。
王文华总说,自己是农村来的,对衣食住行并不讲究,能应付就应付。但对于有些事儿,老王却格外认真,绝不应付。
一个扶贫干部的14年
在天祝,王文华做了三件大事:一是修大桥;二是造学校;三是建医院。2006年3月,交行对口援建的天祝县第二人民医院综合大楼工程开工。该院位于天祝县哈溪镇,距武威市区80多公里,距天祝县城140公里。新大楼建成前,该院还叫哈溪镇卫生院,最好的建筑是一排上世纪五十年代落成的平房。附近哈溪、毛藏、大红沟三个乡镇,以及凉州区张义镇7万多乡亲一遇到大病,就得走上一两百里地去市里或县城医院看病。
大楼修建前,王文华一趟趟跑省城,参与大楼图纸设计,找工程监理公司。等到设计图、监理公司找齐了,施工队都招标完毕,“我们都以为王主任就完成任务了,没想到他自己也搬到了镇上,全程参与,亲力亲为。”时任天祝县第二人民医院院长朱青学回忆道,从那年3月开工到11月竣工,老王一直住在镇上。
楼起到两层后,老王和工友们一起爬脚手架,绑钢筋,浇水泥。“绑钢筋时比工人爬的还高。”朱青学说,为了确保工程质量,王文华一直守在工地,未曾离开。但每次下工要找老王,他却“失踪”了。8个月里,他从未去医院食堂蹭过一顿饭,没有在职工宿舍洗过一次澡,就吃住在镇上唯一的小旅馆里,夏天漏雨,冬天透风,王文华却说,住得心安。施工队、医院请他出来聚聚,他从未赏光。
只有一次,老王不请自来。一天深夜,一名重症病人急需转院,但救护车司机已下班回家。老王听到消息,跳上救护车,一脚油门,把病人送到了武威,解了燃眉之急。
2006年11月,综合大楼完工。整个工程,当年开工,当年竣工,耗资仅196万元,剩余的一些经费,老王买了30张病床、30张办公桌,实现了医护人员“拎包入驻”。落成当天,十里八村的老乡自发聚起来,点起爆竹,燃起烟花,载歌载舞,像过节一样。
10年过去,历经汶川、玉树地震,综合楼都毫发无伤。前些年,院方在大楼后墙开窗,工程队赶了三天,才总算把坚固的墙体破开。
2005年,交行新建的深沟小学开工。深沟小学位于天祝县打柴沟镇,由石灰沟小学和原深沟小学合并而成,共有师生250余人。王文华一天到晚泡在工地,和工程监理人员一起监督工程质量。在项目中,他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不仅是教学楼,就连院墙这样的细节也没有放过。
时值初春,院墙在打地基。建筑工人挖了一道1.5米的沟,正要往上砌墙,被王文华叫停了,理由是:天祝位于青藏高原边缘,地基处是冻土层,冬天土地封冻,地基结实,一到夏天,冰雪融化,就容易出现松动,影响墙体安全。只有深挖到鹅卵石才算到位。多挖半米,工程量会大大增加,成本也会提升。施工队坐不住了,来“公关”老王,给他敬烟,他不抽;请他吃饭,他不去;要他给个面子,他不给。最终,双方争了起来——
包工头坚持,就差半米,出不了问题。老王回应道:“你建的是学校,墙里面就是娃娃们,砸下来可是人命关天,不得了!”最终,老王说服了对方。
2004年,王文华参与的达隆路交行大桥竣工,解决了附近3所学校师生长期绕道而行的问题。而今,每天都有数千名居民从桥畔的“交行桥”碑下走过。天祝县城上并没有一家交行网点,但如果在县城打车,一听说是你是交通银行的,6块钱的起步费,的哥只肯收三四块,“你们做了这么多好事,这点车费算个啥?”
14年间,王文华做的还远不止这些。在各乡镇,他帮忙购买棚膜、钢架、立柱、保温材料这“四大件”,参与援建蔬菜温室1790座,养殖暖棚630座。在岔口驿敬老院,他连续十年送米、送油、送电视,协助解决326名孤寡老人、136名残疾人的基本生活;全县普及新能源时,他一共送出了太阳能灶台16162台。灶台送到村口,村里没有劳力派发,他就自己背着一台台往农户家里送。
14年间,交通银行在天祝的帮扶资金总计超过3400万元,但他自己的生活补贴是每天15元。遇到一时无法获得补助的贫困户,老王总忍不住自掏腰包,给他们买些米面。有人说他“傻”,扶贫扶贫,扶了别人,贫了自己。有人给他支招,让他多开点汽油发票报销,给自己“补助补助”,老王顶了回去,“我总不能喝油吧?”
14年间,和他一起下乡的扶贫干部换了一茬又一茬,一拨又一拨,但他一直没有挪窝。很多之前共事的乡干部有的提拔到县里,甚至武威市和省里任职,他仍留扎在天祝。在天祝,王文华人头很熟,下到村长支书,上到书记县长,都知道王文华这个人。县长王英东在哈溪镇当党委书记时,老王在那儿盖医院。后来,他先后在古浪县任副县长,县委常委、统战部长,说起老王,县长的话里透着亲切,“我和王文华是一起干上来的。”
14年间,王文华付出很多,也收获了很多。2007年,他去安远镇慰问孤寡老人,每人送了25公斤面粉、25公斤大米。一位78岁的老党员一手抚摸着米袋,一手抓着王文华的手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大米。谢谢你们,谢谢共产党!”那一刻,老王百感交集,“他的年纪和我父亲差不多大,他儿子在外,我也在外。一看到他,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在天祝,老王没有血缘上的亲人,却有很多情感上的亲人。在藏区,年长的藏族阿妈叫他“木华”(藏语为“女婿”,一般称呼关系亲密的家人),而藏族小伙儿称他“阿欧”(藏语“哥哥”)。
听到这样的称谓,王文华咧开嘴,憨憨地笑了。
一个儿子缺席的“10个月”
在家里,王文华有三层角色:父亲、丈夫、儿子。和老王熟识的同事爱拿老王打趣,“别人家是儿子怕爹,他家是爹怕儿子。”
2003年9月,王文华去天祝扶贫时,儿子刚满6岁,上幼儿园大班。前三年,他修桥、建医院、造学校,一年360天,他有300多天不在家。儿子上小学后,爱人马琳也调到营业部上班,每晚8点到家。爹在外,妈加班,孩子每天只能去吃“小饭桌”——私人办的寄托班——吃了午饭吃晚饭,一到六七点,别的孩子都被父母接走了,只剩下他一个,眼巴巴地盼着大人来接,饭也不肯好好吃,拿着小调羹在碗里捣来捣去,一顿饭要吃一个小时。回到家,时间也晚了,洗洗漱漱就睡了。久而久之,儿子的成绩掉了“车尾”,考试在班里总是垫底。
一次儿子拿着考卷他签字,看着刺眼的分数,老王动了气,扬起手要教训儿子。儿子却哭着喊:“你管过我学习吗?你盯过我一次作业吗?”老王一阵心疼,他哑口无言,扬起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来。
2015年,儿子高中毕业后,学习成绩不理想,去了兰州一家户外用品商店打工。谈起这事儿,从不掉泪的西北汉子眼中泛起了泪花,“一二年级是培养学习习惯的关键期,如果我那时天天在家,天天盯着,或许就不会……”又说,他不是“怕”儿子,而是父子长期分离,感情总有些疏远,生怕一管教,就把儿子推得更远。
作为父亲,他满怀愧疚。作为丈夫,他满怀亏欠。
14年长期在外,妻子马琳说,自己最开始也怨,一到周末,别的人家带着孩子去公园,他们家没有。遇到家里要通个下水道、换个暖气片、修个取暖的锅炉,别的人家都是男人张罗着解决,她却是撸起袖子自己干,“他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指望也指望不上。”多年下来,温柔的妻子变成了女汉子,很多男人该干的活儿,她都一个人自己来。
身为妻子,她最担心的是没有把家操持好,让丈夫分心。2004年,儿子上二年级时,一次回家路上,把牙给磕掉了。她打开家门,发现儿子嘴唇上满嘴是血,一把拉着儿子就往医院赶。那天夜里,兰州大雨,儿子在病房输液,她来回去取麻药,忙了整整一夜,也忘了跟老王说一声。五天后,老王从天祝回来,她拉着丈夫的手,自责道,“你走了,家里没了主心骨,我一个人带孩子,结果孩子还没带好。”说着,眼泪簌簌地掉下来。老王说,对于妻子,自己欠了太多太多……
有些亏欠,或许还能偿还;有些亏欠,难以弥补。
2013年7月12日至2014年5月12日,王文华的父母和岳父相继去世。父亲得了胃癌,一查出来就是晚期,从发病到去世,只有两个多月,老王也只有周末回去照顾一下。2014年1月22日,岳父因心力衰竭去世,老王次日早上才从天祝匆匆赶回。3月中旬,他母亲又被查出罹患肺癌晚期。拿到诊断通知书,马琳瘫倒在病房外的墙上,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有病人家属看到问:“你是姑娘还是媳妇?”马琳答:“媳妇。”对方感慨一句:“你们婆媳关系还不错,那你老公呢?”马琳一阵心酸,说:“在外工作,没赶得上。”
过了四五天,王文华才从天祝赶了回来。5月12日,老太太去世。老王料理完后事,又赶回天祝。马琳事后说,10个月时间,三位老人相继去世,她一个人支撑起这个家,有时真觉得压力像山一般压过来,却没办法排解,想跟老王说说话,却又怕影响丈夫的工作。只能自己扛,那一年,儿子都觉得母亲苍老了很多,“妈妈,你头发白了好大一片。”
王文华不是一个无情的人,14年扶贫经历,他帮扶过的贫困乡亲数以千计;王文华也不是一个无爱的人,对于儿子,他满怀愧疚,对于妻子和父母,他满怀亏欠。但面对“小家”和“大家”,面对亲人与乡亲,他作出了自己的抉择。他总说,“我文化水平不高,能力也有限,但交通银行给了我这样一个平台,我就要把这事情干好。也只有把事情干好,才对得起组织,对得起妻儿父母。”
王文华爱家人,却舍不得第二故乡天祝,舍不得那些朝夕相处、尚未脱贫的乡亲们。或许,舍与得,本没有太多公平可言。正因为那么多“舍不得”,才会有“舍得”的毅然决然。而14年的扶贫经历,只是出于那份寄托沉甸甸责任的爱。